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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适量饮酒 快乐生活】 无酒不成戏——《水浒传》中的酒文化探析

作者: 发布时间:2020年02月19日

 
《水浒传》描绘了宋代社会丰富多彩的世俗生活图画,从繁华的大城市到偏僻的山野村落,上自宫廷下至市井面面俱到、娓娓道来,而酒则无处不在,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、消费品;饮酒活动也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行为与风俗习惯。同时,《水浒传》又给我们描绘了一个琳琅满目的江湖世界,而无酒不江湖,无酒不英雄。所以,《水浒传》不仅充分展示了作为口舌之欲的酒的物质文化形态,而且更是淋漓尽致地将酒的物质形态提升到精神与艺术的高度,成为古代反映酒文化艺术的巅峰之作。 
有学者统计,《水浒传》共描写了600多场饮宴活动,“酒”字在作品中出现了2000多次;《水浒传》中描写的酒店也是千姿百态,各具特色。全书共写了64家酒店,其中市镇酒店30家,村野酒店34 家。由此可见,宋代社会饮酒活动的生活化及酒店的普及化,也充分说明宋代经济的繁荣与酒文化的高度发达。 
水浒故事无酒不成戏,作者善于以酒为媒,因而结撰出了无数精彩酒事、酒会与酒谋。酒事环环相扣,酒会争奇斗巧,酒谋层见叠出,串联起人物之间的关系,推动情节向前发展,将故事步步推向高潮。
有的酒事与酒会虽看似毫不起眼,但却是故事发展的重要关节。如史进与鲁达、李忠的结交就发生在渭州潘家酒楼上。“三个酒至数杯,正说些闲话,较量些枪法,说得入港,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。”(陈曦钟等辑校《水浒传会评本》第二回,以下引文同一版本)由此引发金家父女的哭诉,鲁提辖行侠仗义拳打镇关西的精彩及整个鲁达传的发展、并逗引出相关人物的出场与故事串联。又如宋江发配江州,结识了戴宗、李逵、张顺等英雄好汉,而数人参与的酒会与酒事则成为英雄大聚义故事发展的重要关节。当时三人来到浔阳江琵琶亭,叫酒保铺下菜蔬、果品、海鲜、按酒之类。酒保取过两樽“玉壶春”酒,此是江州有名的上色好酒。酒保斟酒,连筛了五七遍。宋江因见了这两人,心中欢喜,吃了几杯,忽然心里想要鱼辣汤。袁眉批曰:“从极小极近处生出情节,引出鱼牙主人来,妙甚。”(第三十七回)由这一细小关目引出李逵与浪里白条张顺的不打不相识,以及四人的酒会,为以后宋江浔阳楼题反诗、众英雄劫法场、同赴梁山聚大义作了恰到好处的串联与铺垫。
推动水浒英雄梁山大聚义的重要酒事,还有吴用说三阮撞筹。劫取生辰纲这等不义之财,人少了难以成事,于是吴用就去游说阮氏三兄弟入伙。吴用与阮氏三兄弟本是老相识,相见自然亲热。但要说服三兄弟入伙,最好的方式是一边吃酒一边叙话。其中两番吃酒两番不一样。第一次是四人先在镇上酒店里吃酒闲话叙旧。吃了一回,眼见天色渐晚。吴用觉得酒店里须难说话,今夜必是到他家权宿,却再理会。吴用知道,阮氏三兄弟是生活在底层的渔民,如今鱼也打不得,
又受官府的压迫,生活过得艰难,恐怕连酒食也买不起,故主动出钱在店中沽了一瓮酒,买了二十斤生熟牛肉、一对大鸡,带回二郎家。四人继续一边吃酒一边叙话。吴用多方逗引,激起阮氏三兄弟对官府的强烈不满,终于鼓动三兄弟爽快地加入了英雄聚义的队伍。
作者非常善于使酒用酒,或设置酒谋酒局,信手拈来,出神入化。如史进与少华山英雄小聚会,是水浒英雄的第一次小聚会,意义非比寻常。时遇八月中秋即将到来,史进要和少华山上朱武、陈达、杨春三人说话,约至十五夜来庄上赏月饮酒,先使庄客王四赍书一封相请。王四驰书山寨,吃了十来碗酒,得赏赍书返回;不料在山下又被熟识的小喽啰,拖去山边村店里又吃了十数碗酒,路上被山风一吹,酒涌上来,踉踉跄跄,望著那绿茸茸莎草地上扑倒了。俗话说:无巧不成书。恰巧被猎兔专业户李吉撞见,贪赏告发。中秋之夜,正当四位英雄在史家庄兴致勃勃相聚赏月饮酒之时,却突遭官军围剿,史进被逼率众杀出重围,踏上了背井离乡之路。史进离乡出走,缘于王四醉酒,所以王四醉酒成为史进人生的重要转折点,也成为逗引鲁达、林冲等水浒英雄先后出场的重要引线。 
 
杨志押送生辰纲、七星智取生辰纲是作者以酒为媒、巧设酒局写得别样精彩的故事。杨志领了生辰纲,率领一众人等担着11担金银珠宝向东京进发。此时正是五月半天气,虽是晴明得好,只是酷热难行。杨志一路赶着催促要行,如若停住,轻则痛骂,重则藤条便打,惹得众人是怨声载道。大约行了二十余日,那十四个人没一个不怨怅杨志。到了六月初四日,天气未及晌午,一轮红日当天,没半点云彩,天气大热,当日行的都是山僻崎岖小径,一行十五人直奔黄泥冈来。杨志知道,这里七八里没人烟、正是强人出没的去处,如何歇得,无奈大家已是人困马乏,饥渴难行。而在这时晁盖等七人扮着贩枣子的生意人出场了。两队人马各自一处歇息,机会眼看就要擦肩而过。但没过半碗饭时间,一场拒酒、抢酒、醉酒的好戏就精彩上演了。只见远远一个汉子,挑着一付担桶,唱着山歌走上冈来,来松林里头歇下,坐地乘凉。当时正是“赤日炎炎似火烧,野田禾稻半枯焦”的炎暑时节,众军汉已是口渴难耐,正准备凑钱买酒喝,却遭杨志一顿痛骂。杨志是何等样人!他精明过人,又身负重托;久历江湖、深知江湖使酒的勾当,故百倍小心。杨志骂酒,引来七人买酒、卖酒人拒酒的风波;继而七人麻利舀酒、痛快吃酒、抢酒,卖酒人夺酒,让人眼花缭乱,目不暇接,片刻一桶酒就没了。众军汉见了,心痒难耐,老都管央求,杨志也没瞧见什么破绽,吃酒似乎已成定局,但卖酒人余怒未消,再次拒卖,倒是贩枣子的客人劝卖,主动送酒借瓢,送枣过酒,做得天衣无缝。最后众人各饮一瓢,连杨志也禁不住饮了半瓢。只见这十五个人,头重脚轻,个个面面相觑,都软倒了。七人就这样“智取生辰纲”。何谓“智取”?即以酒为媒,精心设计,巧妙构思,逼真表演,上演了一部曲折顿挫又高潮迭起的悲喜剧。对此,金圣叹也是赞叹有加:“耐庵妙笔,真是独有千古”;“看他写卖酒人斗口处,真是绝世奇笔”;“看他写七个枣子客人饶酒,如数鹰争雀,盘旋跳霍,读之欲迷。”(第十五回)智取生辰纲是梁山英雄大聚义的重要关目,掀开了水浒英雄反贪官连轴大戏的帷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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